壹
Q
中医是怎么认识恶性肿瘤形成的原因呢？
王斌：恶性肿瘤患者往往属于“虚、浊、瘀”结合的体质，所谓的“虚”就是正气不足。我们慈溪人老是讲，这个人比较虚，其实这样讲有点过于笼统，其实这个虚，根据脏腑部位的不同，又可以分为肺气虚、脾气虚，肾气虚，肝血亏虚，心血亏虚等等一系列的原因。另外，现代社会，还有一种“虚”，就是外界强烈的理化刺激，超过了人体的承受能力，极大的损伤了正气系统，比如有些白血病，就和装修污染影响人体有关。将人体经脉比之江河湖海，正常人的气血经脉，就如自然界水清河晏的生态系统，肿瘤就像防碍水流的淤泥沙石或是数量过多的死鱼烂虾。那么所谓的“浊”，就是指体内无法代谢掉而沉积下来的一些病理产物。那么为什么会产生“浊”呢？从我的临床观察来看，很多和饮食结构有关系，一个是长期进食身体难以识别消化的饮食物，比如长期嗜食油腻的食物，过量的摄入甜腻难化的食物，我们中医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，每一个地方的饮食特点是经过多少年的人群适应而来的，是适合这个地方人群体质的，所以按照约定成熟的传统去吃是比较合适的。这里我要提一下转基因食品，我个人是不提倡转基因食品的。至于“瘀”，一方面是由外伤引起的，这种“瘀”往往随着气血的恢复都能好转，而导致肿瘤的“瘀”，从我的临床观察来看往往是长期的不良情绪导致的，中医认为气滞血瘀，长期生气、焦虑，就会先出现气滞，久而久之，就会出现瘀血。如果说，一个人长期过度劳累或者是有熬夜等不良的生活习惯，导致正气不足，或是长期处于紧张焦虑的状态形成瘀血，加上饮食结构的不合理，身体无力清除经络之中的浊瘀之气，久而久之，凝聚成癌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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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
中医治疗恶性肿瘤有哪些方法和原则？
王斌：我刚才提到了，中医认为肿瘤的成因是“虚、浊、瘀”，那么对应而言，治疗的基本原则就是四个字：扶正祛邪。治疗肿瘤，就像疏通河道，一方面要祛淤泥，另一方面要灌注活水。扶正的目的有两个，一个是扶助正气，可以帮助机体恢复自净的功能，从而起到排除体内浊和瘀的作用。许多实验也证明了扶正的药物有很好的抗肿瘤作用。另一个目的是留人治病。什么叫留人治病呢？如果我们在治疗肿瘤的过程中一味的用抗肿瘤的药，容易损伤病人的正气，肿瘤没有缩小，身体先吃不消了，所以扶正的另一个目的，就是保住人体的元气。祛邪的目的就更加明确了，就是把形成肿瘤的原因，比如浊和瘀用药物去化开，那么针对浊和瘀形成的原因不同，我们有清热解毒类的药物，活血祛瘀类的药物，理气疏肝类的药物，如果肿瘤是由于寒气凝滞形成的，也可以用温阳散结的药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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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
恶性肿瘤患者的饮食上有哪些需要注意的问题？
王斌：中医认为药食同源，饮食调理也是治病的一个重要环节，那么饮食的原则也是一样，一是要扶助身体的正气，二是要减少浊瘀的产生。可以分为术后期（包括放化疗后）及恢复期两个时期来调节。
术后期：此时患者刚刚经历了手术以及放化疗的治疗，往往都处于十分虚弱的状态，亲朋好友为了帮助患者恢复，往往会劝其进食甲鱼、鳗鱼、鸽子等高蛋白的食物，认为有助于体力恢复。其实这个时候，患者体力虚弱，往往胃口不开，进食大量的高蛋白食物，会出现消化不动的现象。从中医角度来说，这些高蛋白、高营养的食物，身体不能很好的消化吸收，反而成为浊瘀的来源，不利于身体的恢复。此时适宜饮食清淡，可以适当进食一些小米粥，山药粥等调养脾胃之气，待身体消化机能恢复，再逐步增加补益食疗较为合适。但进补也宜适当，否则适得其反。
恢复期：待到体力渐渐恢复，此时可以根据中医师的辨证，适当选用补气血，化痰瘀的食疗。比如肺肿瘤术后患者，以虚证为主者，可选用山药补肺气，虚中夹痰者，可食用荸荠、海蜇化痰。消化道肿瘤患者，以虚证为主者，可选用小米、莲子等健脾益气。这里有个例子，我曾经治疗一食道癌患者，术后反复腹泻不止，形销骨立，以白蛋白针维持营养，经过中医健脾温阳等治疗后腹泻缓解，后以小米、莲子、扁豆、山药、芡实、薏苡仁等做为食疗，日常食用，腹泻基本控制，至今已经近十年，仍有健在。以实证为主者，一来不宜进食油腻、甜食等难以消化的食物，二来可以适当食用荞麦、薏苡仁等健脾化痰的食疗。甲状腺肿瘤、乳腺肿瘤、子宫肿瘤等，在中医看来，多与肝郁痰瘀有关，日常饮食，不宜再添助瘀助痰的食物，我往往会嘱咐患者少饮牛奶，少吃甜食，荸荠、海蜇有化痰散结的功效，可作日常食疗之用。肝气郁滞者，还宜习练八段锦，以行气活血。
肆
Q
我们老百姓常有“发物”一说，请问专家怎么看待这个问题？
王斌：关于肿瘤患者的饮食宜忌，各家说法不一，有禁食海鲜的说法，有禁食荤腥的说法，我曾经整理各家关于肿瘤饮食禁忌的观点，发现完全按照这些观点，就会导致肿瘤患者食物来源极其匮乏，一来不能开胃下食，不利于气血恢复。二来导致患者生活品质严重下降。
我认为，合理适度的忌口有助于患者的气血的恢复，减少饮食不当助长肿瘤生长的可能，但过度忌口也不利于患者的恢复。尤其是中国幅员辽阔，不同地区的人群，基础饮食结构不一样，忌口也宜因地制宜。
关于“发物”：民间有“发物”一说，历史传说中就有朱元璋赐给长了疮痈的徐达蒸鹅导致其病发的说法。中医认为药食同源，中药就是以药物的偏性，治疗疾病的阴阳偏差。羊肉、狗肉、鸡肉都属火性，容易动风、动气，对于正常人而言，这些食物都有温阳、补气的作用，是很好的食疗暖身的选择，但对于患者肿瘤的人群而言，就容易产生“煽风点火”的作用。许多海鱼，也属于容易动风的食物，但宁波人地处沿海，平日里海鲜不离口，一旦得了肿瘤，完全禁止海鲜，许多患者难以接受。我在临床上往往会做一些变通，带鱼、青占鱼、黄鱼等鱼类易于动风，宜忌食。虾属动阳之物，宜忌。对于病情稳定的患者，可以适当食用一些海蟹以解馋开胃。芋艿，属于天南星科的植物，有化痰散结的作用，适当食用可以化痰散结，有一定的食疗作用。抗肿瘤成药中就有一个方子，叫芋艿丸。但一部分医家认为芋艿壅滞气机，肿瘤患者宜忌食。其实这个也并不矛盾，芋艿富含淀粉，食用过多就会出现胃肠胀气的情况，因此我认为，肿瘤患者，正气尚足，消化力正常者，可适当食用芋艿，作为化痰散结之食疗。但消化力差者，则宜少食以防壅滞气机。
伍
Q
许多患者会选择中药治疗肿瘤，那么中药治疗肿瘤需要注意哪些问题呢？
王斌：我们经常遇到一些肿瘤患者，因为肿瘤术后调养是一个比较长的过程，有些人为了图方便，往往会采取一张方子吃上一个月半年甚至一年的做法，还有一些病人，听了周围朋友的介绍，用一味药物吃上半年一年的。但事实上，我们刚才提过了，肿瘤术后调养也需要根据不同阶段，采取攻守疏补的战略调整。在术后初期，宜休生养息，缓补气血。等待气血渐和之时，可酌情采用攻邪之药，以患者耐受为度。我这里可以举一个例子，几年前我接诊了一个乳腺恶性淋巴瘤的患者，刚刚手术化疗结束，来就诊时需要人搀扶着进来，整个人处于一个非常虚弱的状态，这个时候，脉摸上去也是非常的虚弱，这个时候我们就采取了益气扶正的药，基本上方子里没有加传统意义上一些破血、清热的抗肿瘤药物，等过了一两个月，患者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起来了，我们才给她逐步加入化瘀破结之类的药物。这里有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，患者刚刚来时，脉像很虚弱，随着补气药用了以后，她的右手脉中出现了一个米仁大小的硬结，患者和我说，在手术前这个硬结就有，手术化疗以后消失了，我告诉她，这个中医所谓的揣外以知内，就像你看一个西瓜，外面有一个小小的斑，很可能里面就是有损伤，我们试着用中药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结逐步消掉，大致吃了一两年的药后，有一天，这位患者很高兴的和我说，她自己都能摸到这个块消下去了。那么这些年调理的过程中，我要求她每周都复诊，因为你除了基础体质以外，不同的季节不同的生理状态下，情况是不一样的，我们需要通过舌苔脉像来调整用药。许多患者听信民间偏方，自行采用一些有毒药物自行治疗，例如斑蝥、蟾蜍、生半夏等，虽也有一些基础体质较为强壮的患者取得了一定的疗效，但对于大多数患者来说，道听途说的“攻邪”偏方，纯攻不补的方法，往往会加重气血的亏损，并不适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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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介绍：王斌，副主任中医师，慈溪市中西医结合医疗健康集团（医院）党委委员、副院长，宁波市领军和拔尖人才培养对象，宁波市首届优秀青年医师，《宁波日报》甬派客户端“王医生说”专栏作者。长期从事中医内科临床工作，擅长平脉辨证治疗内科杂症及肿瘤术后调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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